每周四下午，四楼戏曲教室里都是弦动皮黄、京韵绕梁，委婉时春蚕吐丝、铿锵处大江东去。12月5日午后，我慕名走进京剧老生老旦23402班，有幸聆听“唐三千、宋八百、唱不尽春秋三国”的京腔。

　　声如金石的京胡响起，烘云托日、摄魄勾魂，操琴的毛锦泉老师浸润其中已数十年。今天教学的是《乌盆记》中西皮原板“叹人生世间名利牵”。同学们依字行腔、抑扬顿挫，有的还摇头晃脑，像戏中人张别古般满腹沧桑。接着，毛老师又带大家复习上一课学的马派名段：《胭脂宝褶》中二黄三眼“老王爷登大宝一统天下”，同学们一如马派发音松弛、收放自如、行腔潇洒舒美。

　　其后，老师和同学们互动，畅谈京剧典故和身边信息，纵横千里、古往今来。有的讲生旦净未出场亮相、扇子髯口水袖;有的讲“清唱尚可”更羡慕彩唱;又讲起常州票房，义园、红梅公园票友聚会风生水起;再讲到这一段《胭脂宝褶》我在家唱了两百遍……真是天上地下。讲京剧是经典又凡俗;是血脉又精魂;是温暖、欢娱和力量;是忠诚、孝道、磨难、好人好报、家国情怀。听得我如痴如醉、脑洞大开。深感什么叫博大精深，什么叫中国审美。

　　再下来，众同学轮流上前，你方唱罢我登场：有坤生“捉放曹”行云流水;有带身段表演的“打渔杀家”，还有多段我叫不出名字、但耳熟的老旦、老生唱段。毛老师的激越琴声恰到好处地连接、托垫着唱腔，如串串骊珠楚楚动人、熠熠生辉。师生联动、吟古唱今、摇曳生姿、薪火相传，好一堂教学群英会，真真是一段思接千古的美丽时光、和厚重遗产。

　　坐在我身后的，是一位原籍江西上饶现居常州的票友，和我一样，闻风而来试听。他也迷入戏中、连声叫好，并当场表示要加入班级，随即去系部办理了注册，成为了下学期的新学员，同学们都欢迎他，为之鼓掌。

　　90分钟的课程时间飞快，当我走出教室，正好是同一楼层的其他剧种戏曲班也下课，大概是锡剧、越剧、沪剧、黄梅戏吧，一时门厅楼道人流摩肩接踵，各戏曲、方言、乡音纷起。我不禁感叹，这些是我们民族的根啊，是我们祖辈的由来，是我们曾经刻骨铭心的深情慰籍。尽管繁华成为过往、热闹归于沉静，但是，在岁月变迁中，不论兴衰更替，这载歌载舞的亘古姿态，蕴超越时空的敬畏、信仰和追求，生命不绝、戏韵不止，京剧万岁!

　　(声乐戏曲系 蒋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