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轻松悠闲，冰雪寒冬，新春喜庆中己悄然接近尾声，读“诗佛”王维的诗《鹿柴》给我的假期塗上了一层多恣多彩多元的一笔。

　　在 "中华经典诗词普通话吟诵"课程中，沈曦老师精选了王维的

　　《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我特别钟爱这首诗。王维的《山居秋暝》，似一幅清新秀丽的山水国画: 人迹罕至的空山，初降秋雨，傍晚空气清新，皓月当空，映射在松柏间。王维的《山居秋暝》，似一支恬静优美的杼情乐曲: 天真无邪归浣女的阵阵喧笑声，与山石上清彻的泉水声, 渔舟穿过荷叶上晶莹露珠的滴答声，构成和谐美妙的交响曲。王维诗“声”的特点超出一般的美学境界，充满幽深的禅意，达到了禅宗中所说的妙悟境界。

　　寒假中的午后，在冬日的阳光下，偶然打开了梅姨和马友友合作演绎王维的五言绝句《唐柴》。梅姨 (Meryl Streep 梅丽尔·斯特里普), 当今美国电影史上最著名的女演员之一, 马友友 音乐家, “格莱美”得奖次数最多的美籍华人。梅姨悦耳的音调和真挚的情感，用英语将词句含蓄的诗意，与马友友大提琴所演奏的奏鸣曲优美音乐相结合, 诗词的美和古典音乐交相呼应, 珠联壁合。演毕俩人惺惺相惜, 五体投地谢幕 。我被深深的感动和吸引，一发不可收拾，迷上了《鹿柴》。当今美国电影史最著名的演员之一梅姨，深情用中英文演绎《鹿柴》，“这首诗的魅力何在?”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这首诗描绘空山深林在傍晚时分的景色。前二句写幽静,空山寂绝人迹，接着以“但闻”一转，引出人语声响来,以动衬静, 因声传神,空谷幽静。后二句写幽深,夕阳返照树林深处,柔光落到青苔上面, 树林深处夕阳余晖的映照，黝暗而显得十分幽深。这首诗创造了一种幽深而光明的象征性境界，诗中的禅意，全渗透于自然景色的生动描绘之中。传说北宋词人秦观自叙，他在汝南做官时患病久不愈，看到朋友带来王维的《辋川集》画卷，其中绘有“鹿柴”等景，如身历其境，同时又读王维《鹿柴》等诗，久病竟然不治而愈，足见《鹿柴》非同寻常的感染力。

　　中国古代诗人灿若繁星，王维以其独有的魅力吸引了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读者，在漫长的传颂过程中被不断诠释与翻译，王维的这首《鹿柴》是被西方翻译最多的中国古诗之一，有三十多种译文，最早的翻译发表在1919年。美国学者艾略特·温伯格在《观看王维的十九种方式》一书中便释读了《鹿柴》的十九种译法, 对其中二篇译文赞赏有加。

　　一位是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20世纪美国著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他《鹿柴》的译文 (1978)为:

　　Empty mountains: no one to be seen. (空山：无人可见。)

　　Yet-hear-human sounds and echoes.  (然而-听-人声和回响。)

　　Returning sunlight, enters the dark woods; (返回的阳光, 进入暗林中;)

　　Again shining on the green moss, above. (复照青苔，在上方。)

　　每一行诗就如一个画面、一帧帧展现在读者面前。诗歌断行的来回折返又被单个词的声效所凸显：“无”(no)、“林”(woods)、“回响”(echo)、“苔”(moss)的英文读法，三种圆唇音交替使用，本身便强化了回声的效果，将“返”和“复”表达出来，读起来如空谷余音、悠悠回荡，正合了原诗中的“人语响”与幽静。

　　另一位是肯尼斯·雷克斯罗斯(Kenneth Rexroth, 美国诗人, 翻译家,以翻译中日古典诗及现代诗闻名),他《鹿柴》的译文 (1970)为:

　　Deep in the mountain wilderness,  Where nobody ever comes  (山野深处, 无人来过的地方)

　　Only once in a great while , Something like the sound of a far off voice. (只有很久才会有, 某个像是遥远的声音，)

　　The low rays of the sun,  Slip through the dark forest, (低斜的日光, 透过阴幽的森林，)

　　And gleam again on the shadowy moss. (又闪烁在幽暗的青苔上。)

　　雷克斯罗斯善于调用咝擦音来表达静寂。在他的《鹿柴》译本中，咝擦音 (S) 循环往复: “某个”(something)、“声音”(sound)、“日光”(sun)、“透过”(slip)、“青苔”(moss)，摹写了林间窃窃私语的人声和窸窸窣窣的风声。王维是一个声音的诗人，在雷克斯罗斯的笔下，王维诗的 “声” 被作为关键词抽取出来，声效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两位美国著名诗人既是王维诗的高超译者，也从东方的诗歌中学会了简约，学会了惜字如金, 在各自的创作中将王维诗中声音与意象的美学纳入诗中。而读这些英文的译诗也让我们能深层次地去欣赏中国经典诗词跨越古今的优美和超越国界的和谐。中国经典诗词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也是世界文化的宝藏, 悠久的文化是全人类的宝贵财富，吾当努力探索，传承发扬，创造中华民族文化更加的辉煌。

　　(文史语言系 钱可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