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啰”“砰”随着一声喊叫,一股米香四溢传遍小巷。
不用多说,高家园里一定在炮炒米,我把作业本一推,顺手拎起桌子底下的包直奔高家园。高家园是庙西巷的一处空旷地,至于为什么叫高家园没有考证,大家都这么叫着。
一大群人,大人、小孩围着炮炒米摊看热闹。等待炮炒米的已排成长队,我随即站在队伍后面开始排队耐心等待,心里估摸一下,有十多个人,一个人按十分钟计算,嗨,没有两个小时是轮不到了。环顾周围见有两个好伙伴,使招呼他们,我手指了指手中的包,叫他们去通知“大头”“茄干”两个伙伴。
再看炮炒米佬正忙得起劲,身上的衣服与脸几乎是黑黑的,坐在小矮凳上,左手不停地转动炮炒米机,右手不停地拉风箱,风箱底处有一管子通向炮炒米机的炉膛底,风箱一边拉,风送到炉膛中,火焰直往上蹿,炉子两头有两个支架,一个像河豚一样中间大两头小的铁圆罐,架与两支架中间,一站为支撑,另一站装有压力表和手柄,手不停地转,带动圆罐旋转,米在圆罐中同时转,在炉火的烧烤下发生膨化,达到一定压力时,炮炒米佬随时注意压力表的指针的变化,当指针针向6时,炮炒米佬支起圆罐,将一头伸进长长的布袋,并把开启罐口盖,随着一声“响啰”便“砰”的一声,圆罐中的炒米便冲冲布袋中,一股米香引得大人、小孩嘴巴不停地蠕动。
炮烽米,其实除了米之外,还有蚕豆、黄豆、玉米、山芋(红薯)干,我今天要炮的正是山芋干,这山芋干来的可不容易哦!那时米、蚕豆、黄豆、玉米、山芋干都是计划粮的补充,凭粮油证到当地粮店购买,一般是一人一个月一斤,可想而知,每家都是紧巴巴的,没有多余之粮。
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的父亲在西仓桥旁的立新酒厂工作,酒厂制酒的原料是山芋干,据他讲,厂的山芋干是用船运到酒厂门口,再搬运到厂仓库里,在搬运时会有零星的山芋干散落,经常有人去捡回家食用,因此,我们合计放学后去碰碰运气。
我们来到了立新酒厂门口,几只装山芋干的船已卸完,但看到船舱里的确有零星的山芋干,船与驳岸上架了一条长长的木跳板,喔中高级,有的吓人的,弄则不好要掉里河,敢不敢上?来都来了,怕嗲,上!
木跳板是有弹性的,走到上面,心一荡一荡,腿直哆嗦,好不容易走到船上,五个人迅速分头开始捡山芋干,正捡得起劲,“汪汪汪”船上的狗叫起来了,快走,我们五人迅速往回走,走得急,心里确实有怕,大头腿一滑摔下去了,还好是河滩,没有掉河里,茄干发现自己的书包掉船舱里,狗一叫拔腿往回跑,到了岸上发现书包没了,没办法,折回去找啊,好不容易等他拿了书包上岸后,我们在街边找了个僻静角落,看看捡了多少山芋干,嘿,还真不错,每人的书包都是鼓鼓的。接下来的几天里,课间休息嘴不离山芋干,山芋干吃多了也不好,肚子胀还拉不出,五人一合计,等炮炒米佬来炮了吃。
今天我布袋中的山芋干就是余下的。
天色有点暗了,终于轮到我们了,我们把山芋干倒入篮子里,在旁边的水盆浸一下给炮炒米佬,大头特地说多放点糖精。
“砰”
山芋干炮好了,我们每人拿出二分钱,共一角钱,每一炮一次一角钱。
我们在路灯下,细细咀嚼山芋干。
“香”“酥”“好吃”
那年,那月,那味!
(文史语言系 谷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