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秋天的一日晚,大约九点,我正准备睡觉,只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我打开门,哦,原来是周伯伯。“周伯伯好,您这是有事呀?”“小谷,你爸爸呢?住乡下?”“对呀”“你弟弟生病了,我送二斤大虾给你弟弟补补身体。”“谢谢伯伯”
“你别忙谢我,辛苦一下,赶紧送到乡下,放到明天就要坏了。”“晓得了”周伯伯是我父亲厂里设备科的同事、好朋友、好搭档,平时经常走动,这次我弟弟生肝炎住院,周伯伯送大虾,在那年月应该是稀缺的大礼了。
我赶紧提起篮子中的大虾,向乡下赶去。真要命,走出家门,路灯不亮,以为是路灯坏了,到南大街上也是漆黑一片,不巧,停电了,公共汽车九点停业了,经广化桥、民丰桥、一号桥(现兰陵桥),向南三桥头赶去,那年月三桥头还是乱坟岗,公路都是石子泥沙路面,向西更是泥土路,两边是树林,人向前走,后面树叶唰唰响,不害怕那是假,怕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往前赶,路边有一养鸡场,里面有几只大狼狗,据说是公安局退役狼狗,“汪”一只狗先叫,其它狗起哄赶热闹。
我一阵紧张,一吓一惊,摔倒在路边,赶紧爬起来,手抓篮子往前跑,过阳隆桥到董家村,才稍稍平静一点,离家不远了,三步二步向家奔去。终于到家了,拼命敲门,口中哆哆嗦嗦直叫“爸—爸—开门。”
父亲听到喊声迅速打开大门,一脸惊咤:
“半夜三更跑回来,出啥事了?”“爸爸”
我脚一软倒在地,父亲赶忙挽扶我坐在凳子上,发现我手中的篮子,篮子里还有十几只大虾,待我缓过劲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父亲既心疼又有无奈。父亲要我赶紧睡觉,别耽误明天上课,他想去一趟养鸡场查看一下,能否找到丢掉的大虾。
“我也去,我知道摔倒的地方”。父亲没多说,拿起手电筒,推出28英寸永久牌自行车。我坐后面,俩人趁着月光向养鸡场赶去,不一会就到了,我拿手电筒照着刚才摔倒的地方,只见大虾们在月光下艰难地蠕动着,父亲迅速捡起大虾,放在篮里,父亲估摸着差不多了,说道:“算了,能捡到的都捡了,回家吧。”“汪汪汪”突然间狼狗又疯狂了。有父亲在,我怕啥,手捡一砖头砸了过去,“汪汪汪”狗只能干叫,因为它在竹篱笆内。“细贼(父亲对我的昵称),没事找事,刚才是狗熊,现在又是英雄啦”。“有爹在,我怕嗲”!父亲骑车,我坐后面,到了董家村,两旁都是河塘,只见小路前方,有一团黑色东西在慢慢爬动,父亲停车一脚踩下:“别动,坐好,你有口福了。”“啊”我疑声应道。一只甲鱼,父亲很高兴,我也很开心。
那年月有甲鱼吃,太美了!
(文史语言系 谷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