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夏天，原来所在单位被上海思源收购了。趁新公司实行全员工龄买断之际，早已厌倦了职场争斗的我果断地从公司离岗，直接加入了退休人员行列。回归家庭后，我选择在厨房上岗，从此开启了一段“煮妇”的生活。一时间，买、汰、烧成了生活的主旋律，也因此有机会遇到了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人和事。

　　在离家不远的新市路与宣家弄交界处路边，开着一家门面不大的水产店，属夫妻老婆店，主营鱼、虾之类的活货，同时还出售冰冻带鱼等冰鲜。平日里，老板基本上负责进货、称重和收款，老板娘负责收拾处理鱼及后期清洁工作 。由于价格适中，进的水产品鲜活，吸引了周边许多人来采购。每次打从门前经过，总会见挤着几个等着买鱼虾的人。刚开始时该店生意也还挺不错，当天进的货，一个上午基本能卖完。我习惯步行到离家稍远的“家和泰”超市买菜，趁买菜时顺带活动一下散个步。返回经过水产店门口时，我间或也会买些鱼虾之类的水产。

　　有一次，我买了两条大带鱼，长长的、肥肥的，浑身上下仿佛涂了一层银粉似的。老板从冰柜中取出带鱼，在经我确认购买后，便将带鱼放电子称上称了下重量，转身就扔给了老板娘处理。去头、剖肚取内脏，然后斜向将鱼身截成若干段，装袋打包，老板娘一番操作称得上干净利落。我拎着买好的菜兜，边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边心里默默地回想着带鱼加工流程。

　　一到家，我把其它菜先放一边，首先洗起带鱼来。洗着，洗着，我心里便生出了疑惑来：明明买的是两条大长带鱼，怎么只有不多的几段?这时，仿佛触动了记忆的开关，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多年前我家老太太买鱼的一段经历来。

　　我家老太太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脑子特好使，属于那种“千里挑一”的人，由于生活日常善于精打细算，精明过人，是邻居眼中翘大拇指的当家能手。但即使如此，她也有不幸掉入菜贩挖的坑的时候。有一次，她上菜市场买了一条大草鱼，照例由鱼摊老板负责杀鱼、剁成小段。回家洗鱼时，细心的她凭直觉发现不对劲，觉得鱼块少了。机灵的老太太于是灵光突现，把所有的鱼段放在案板上，按从头至尾的顺序拼接起来，不一会儿便出结果了。果然不出所料，老太太发现拼起的鱼身竟短了一截，怎么也拼不完整。这下可把老太太气坏了，一鼓脑将所有的鱼段又重新装入购物袋中，气冲冲地拎袋子找对面菜市场鱼摊算帐去了。起初鱼摊老板还死扛着不肯认帐，后来架不住老太太一叠声的厉声质问，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乖乖地补上缺少了的那一段。吃晚饭时，老太太得意地边说边比划着上午拼鱼身的过程，惹得正在吃饭的我们几个都笑喷了。因为老太太的此番操作实在太过搞笑，因而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致多年后每每想起这事就会不由得笑出声。

　　想到此，望着眼前的带鱼段，我一时兴起，决定模仿我家老太太样子再来一次拼鱼身的过程。几经摆弄，结果很快出来了：还真就少了一段，是靠近尾部的那一段，约2.5寸长。也是闲着无聊，想着水产店离家不远，再加上以后还得常在她家店里买鱼虾的，不能惯着老板娘，有必要纠正其恶习，于是也学老太太样，拎着带鱼段去找鱼贩了。如出一辙，老板娘起初也是死扛着不肯认帐。后来迫于我的再三要求，老板娘只得按要求再拼一次带鱼身。摆弄了半天，老板娘将带鱼拼了个七歪八斜，楞说是没少鱼段。我见状拼命忍住笑，质问她带鱼就长这样?!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又摆弄起来，待拼好后就不出声了。我再问少掉的那个鱼段在哪，她竟说是给扔了。对此，我也真是无语了。

　　晚饭时跟先生说起此事，不出意外地，他也是大笑了一通，随后说那少掉的一段是老板娘故意拿掉的，集上三五段这样的带鱼段，洗净晾干放进油锅一炸，放上调料，便是一份很好的酥脆油爆带鱼了。

　　这种买带鱼少鱼段的商业失信之事后来还发生过一次。从此，我再上她家水产店买带鱼时，我便选择称重完后直接付款拿走，不劳她再处理了。现在，她家的水产店生意也是大不如以前了，有时都到下午三四点钟了还收不了摊。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凭一时小聪明占点小便宜，最后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文史语言系 朱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