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不知从何时起,它从古运河常州段分出,然后一路向南朝着宜兴流去。当它途径武进牛塘的一处村庄时就分了一个叉,形成了“丫”字的形状,因而这个地方就叫丫河。
丫河进入我的记忆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上半叶,那时我还在部队服役。有一次回来探亲时跟着家人去看望居住在那里的表姐,骑着只有铃铛不响其他都响的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骑到那个地方。
见到的是一个枕河而居的小小镇,青石板路从河边的大码头开始,穿过两边的几十家店铺向东延伸大约百米。起头的一家是一个药店,依次挨着的是油条包子铺,面条馆,理发店,布店,等等。
表姐告诉我,别看这个地方小,但它却是方圆五六里的购物中心,几个大队的人要买什么东西一般都会到这里来买,过往的船家有什么需求也会在这里停靠,那个大码头就是专门为船家准备的。南来北往奔波多日的船上人,到这里上岸后,找个浴室洗一把澡,或找个小酒馆喝上两杯,那滋味比什么都享受。
因为这个地方靠近滆湖(现在叫西太湖),所以水产特别丰富也特别便宜。我记得那天在表姐家吃饭时,她就给我们做了好几种鱼,其中有一种叫痴虎,圆滚滚胖嘟嘟的,肉质非常鲜嫩,还没有什么鱼刺。
油条包子铺是表姐开的,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蒸包子、炸油条,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另外还要种田,钱大概也赚了一些,但人非常非常的辛苦。小小镇上的其他人也跟表姐差不多,都是边经商边种田,温饱自然不成问题,但富裕恐怕算不上,因为他们的房子,包括小小镇四周农民的房子大都是很普通的平房,楼房几乎看不见。
再去丫河是30多年后了。那一天表姐说她的老房子拆迁,搬进了新房子,让我们去看看,我们就开着小车兴冲冲的去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惊呆了:这是我记忆中的丫河吗?上百幢楼房从原先杂乱无章的土地上冒了出来,清一色的白墙黛瓦,清一色的徽派建筑,是那样的气派,那样的时尚。如果不是过去来过这里,还以为是走进了什么古城呢!
表姐家分到了两套类似于联排别墅的房子,楼上楼下两层,总面积500多平方,两个儿子一人一套。因为兄弟也没有分家,所以一大家子就住在一起。走进他们的新房,你会看到里面的装修比城里人还考究。客堂间挂着两幅山水画,一张可卧可坐的真皮沙发让人止不住要坐上去试试它的感觉,72寸的大彩电播放出来的画面非常清晰,桌椅、橱柜、大床等都是欧式的,就连窗帘也很时尚。由于房子临街,面积又太大住不了,表姐就把两套房子打通,开了个浴室,每天来洗澡的差不多有二三百人。
“为什么生活条件一下子变得这么好呢?”我向表姐提出了这个问题。表姐说,改革开放之后,这里的人创业热情空前高涨,你开公司他办厂,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最厉害的当数他们许家门上的小初,他的亚邦集团搞得风生水起,带动了当地产业的发展。最近亚邦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许多本来是泥腿子的股东,一下子身价飙升到几千万甚至过亿。
“你看到东面池塘边的那个庄园了吗?那就是许小初家的。面积有好几亩地,家里的家具什么的都是金丝楠木的,据说总投资在亿元之上。”老板们富得冒油了,老百姓自然也会跟着享福,所以就有了现在的新丫河,就有了我们大家生活的改善。
新丫河是耀眼的,但我围着上百幢楼房转了一圈,又穿行其间之后,忽然就感到了些许不足,原因是楼与楼之间没有绿化,只有一些花盆的摆放。当时我就想,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休闲呢?
前天应表姐之邀我又去了趟丫河。车子刚刚停下,就有一处景观吸引了我的眼球,于是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观赏。
好美好美的一个公园啊!它就在丫河的河边,对着表姐家的后门,面积大概有二三万平方。里面有雕塑,有健身器材,还有曲径回廊和各种花草树木等。最引人注目的是河边一条五彩的大道,它不仅让人赏心悦目,还寓意丫河的未来将沿着这条大道走向远方。最有诗意的是公园西边的一河绿水,一位女子坐在水边,用一根木杵捶打着衣服,如果是在夜晚,估计会让人产生“丫河一片月,清脆捣衣声”的联想。一个小女孩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妈妈推着秋千轻轻摇晃,咯咯咯的笑声在园内荡漾。
有了这个公园,丫河人的幸福指数无疑又大幅提升了,而丫河原本规划上的缺憾也会因此得到弥补。对我来说,它的吸引力也增加了,今后如果没事,定会多去走走。
(文史语言系 陈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