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三堡街的印象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是从总厂调至运河南侧参与新厂筹建工作时起。每天早晨,当我喘着粗气推着自行车爬上约有二层楼高、桥面由木板铺就的西仓桥便桥,听着脚下木板仿佛在唱歌似的“咯噔、咯噔”地响,心想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翻过西仓桥,沿着运河边的三堡街一路西行,拐过一个小村庄继续西行,不远处便是筹建工厂所在地了。
总觉得印象中的三堡街实在是名不副实。街边,除有一个小小的理发店和2、3个小便利店外,便再无能体现“街”特有气息的建筑物了。整条街除了沿街的低矮民宅和两幢楼房外,从东往西依次有第五毛纺厂、三堡街小学、第二航海仪器厂、曙光化工厂和光辉造漆厂,看起来倒更象是一个工业区。白天的三堡街有些寂寞。街道上除了258路公交车来回跑着外就要数自行车为多了。因过了光辉造漆厂附近的一座南北朝向的小窄桥后,水泥路便窄了许多,仅供路人及自行车等经过,故鲜见有小车经过。运河里倒是要相对热闹一些,有机动船行过时发出的“突突”声,也有艄工发出的吹哨声和一连串“扳艄”的紧张叫唤声不时地在耳边响起的,好歹有了些响动,也算是弥补了一下岸边的冷清气氛,凭添了一份生活气息。到了夜晚,没有了行船响动的三堡街更是清冷了许多。秋冬时节,若走在道上,便会不由地从心底里透出阵阵寒意。街边水泥杆上挂着的路灯发出色调单一的微微泛黄的灯光,在街面上画着一个个半圆并弥散开去。树叶将灯光碎了一地,仿若星汉坠入了凡间。风起时,伴随着树叶相互间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地面上的光影便如一群顽皮的小家伙般欢快地跳跃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整条街道才鲜活起来。
自公司2011年搬迁至飞龙西路后,便很少再走三堡街了。一别经年,等再次踏上三堡街时,顿时眼前一亮,竟有了小街化蛹成蝶的感觉了。随着市区工厂的搬迁改造、“运河五号”街区的开发,带动了周边的环境变化,三堡街悄然变了。昔日破败的西仓便桥不见了,代之以的是一座兼具白墙黛瓦苏派建筑特色及西南民族风情的廊桥横卧在古运河边。三北、二南的快车道和两侧的慢车构成了主桥面,其东西两侧是人行通道。通道两边设有多个钢构立柱,支撑起了一个半明半暗长长、高低起伏的防雨顶蓬,让身处其中的人有了一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温暖感。桥两端的桥头堡则成了思想教育基地,除在墙面上写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方面的内容外,还设有一处“三堡驿站”: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面依墙而立的阶梯形书柜内整齐摆放着一些书籍。因地制宜,两侧桥堍下分别安装有各类健身器具,成了市民健身休闲的好去处。
街的味道浓了。站在桥上,向三堡街方向看去,便能见到街头东侧的山墙上绘上了色彩明亮的三堡街全景图,还贴心地注明主要店铺的所有位置等。街道两侧的小树早已成荫,街道与河岸之间用木条制作的花墙上种了红花槿木、女贞、锦绣杜鹃等绿植。花开时,步行其间心情也变得欢快起来。沿街开设了大大小小、按店主心情及品位装饰的形色各异的小铺,除了有各色餐饮店外,还有插画艺术铺、乱针绣坊、“南春北秋”青年旅舍等,多了些文化气息。
沿着河岸行走,发现昔日由水泥砌成的河岸护墙不知啥时换成了石砌护栏了。镂空的护栏由望柱和稍矮的立柱支撑,还分别在上部的短柱上刻上了“中”、“吴”两字。所有望柱和立柱的面向运河一侧都安装有照明灯具。夜幕降临,点亮的灯如同一颗颗珍珠般串起并向远处伸展。站在桥上远远地望去,深蓝色的天幕下,以远处高耸的建筑物作背景,在街边不时变化的灯光的陪衬下,水流动着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古老的运河便有了一种欲令人窒息的美的神韵了。
三堡街的晚间是多彩灵动的。除了沿街店铺装饰的各色霓红灯晃眼,安装在树上的各种类型的射灯不甘寂寞地也来凑热闹,不停地变换着色彩。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小伙伴来来往往,从小铺进进出出着。街边停留的一排长长小车队显现出晚市的繁忙。漫步在步道上,觉得脚下也生辉:相隔不出十余米,便有灯光打在路面上,显出或黄或白的“从三堡街看常州”、“相约三堡街”等宣传画,还有“江南北国脉相牵,隋代千年水潆涟。寄语飞南归北雁,大河头尾是家川”及乾隆大帝的“运河转漕达都京,策马春风堤上行。九里岗临御黄坝,曾无长策只心惊”等诗词,让我不由得驻足观赏。行至“运河五号”经典标志处——码头旁立着的印染生产线上的齿轮转速传动箱处,便见一巨大黑白琴键横躺在路边。无意间才踏上一脚,琴键便有了反应,有灯光亮起,而不同的琴键发出的光色居然不同!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时少女心起,便在上面辗转腾挪了几下,引得脚下光彩变换不停。一旁的约莫2~3岁的小男孩见了好奇,也跟着抬脚跺了几下,却见脚下却没半点反应,于是一脸懵圈的望向我,小模样简直呆萌极了,惹得我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的三堡街已是今非昔比了。三堡街前世今生间的巨大反差源自“运河五号”街区的开发。没有了“运河五号 ”,三堡街只是个传说。
(文史语言系 朱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