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憨的老婆酷爱练习书法，近年来已达到痴迷的程度，练习用的各类宣纸用量极大，她总是令李憨去购买，全然没有洛阳纸贵的感觉，更无怜惜时间的理念。

　　笔墨间的勤奋，倒也换来了功力的提升，她喜滋滋地逢人夸耀，从此不亦乐乎。前一阵又遇新冠疫情，蜗居在家的她，宣纸的用量又创新高。急得李憨常提醒她要适可而止。谁知老婆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勿嫌我用纸多啊，现在我写的字有人要了，已经有人上门来收购了，而且是定点包销，有多少拿多少，从不讲价，人家可以立即转卖出去，从中挣钱。不信，过几天你看。深知老婆的书法作品还未达到交易水平的李憨听了，虽然膛目结舌但心里仍然将信将疑;

　　疫情防控稍有好转，人们的生活逐渐进入常态。这天，李憨听到老婆在阳台上大叫，你来啦!我马上拿下来给你。那人操着一口苏北话答道，好的，慢点，吾等你。李憨眯眼朝门外一看来人，个子不高，皮肤黑不溜秋，穿着也不像是个文化人。怎么，他来收购老婆子的书法作品?正在疑惑之际，只见他老婆手携两大卷书写好的宣纸走下楼来，口里还说这次比上次多了些，现在价格怎样?那人笑笑回答，乖乖里格冬，这么多，花了不少时间写的吧!恭喜你啦，现在价格上涨了。

　　听此话，李憨站在旁边暗自窃喜，心想，看看她今天能挣多少钱?于是不露声色地看他俩如何交易。

　　按一般书画交易的习惯，对书画作品都要一张张展开细细观察鉴别，再谈价格。但让李憨吃惊的是，这位收货人拿出两根绳子将两卷宣纸捆了起来拎了拎说，算10斤吧，现在价格放在6毛8，陆块捌毛钱，说着从皱巴巴的上衣内袋摸出7元钱并爽快地对老婆说，老客户，不用找了。

　　接着又说，你这里门口场地小，我车子进来掉头不方便，没得办法，只能停在大路边上，吾走啰。说罢拎着两大捆宣纸出门而去。出于好奇，李憨尾随他到路边一看，只见停着一辆三轮车，车头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书：高价回收废…… 见此，李憨笑得掉下老泪直不起腰。

　　(文史语言系 巢焕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