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朗诵班近日学习了一首诗《瞳孔》，作者是屠岸，常州人。我上网查阅了有关屠岸先生的资料，屠岸是著名诗人，翻译家，出版家。还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我小学二年级的级任老师叫黄骊珠，第一次母亲送我到操场后就走了，我一个人很孤独，黄骊珠先生看到后就来安慰我，几天后我就适应了觅渡桥小学的生活”

　　文中的黄骊珠是我的祖母，1906年生，先后在觅小、上海许昌中学任教，1961年退休回到常州。根据屠岸先生的文章，推测当年我祖母大概是26岁，正值青春年华。

　　现在找不到祖母年轻时的照片，只有一张1961年拍的照片，有祖母、父亲、怀着我的母亲、大姐和二姐。当时祖母已五十六岁，气质好，形象端，打扮也挺时尚的。

　　记得小时候跟着祖母上街，路过觅小时，她与我说，她原来在这里教学的，还带我在学校门口停留了一会。

　　小时候我家住在武宜路4号，原煤矿医院的南面，门口就是车站，祖母会在八仙桌上铺一张黄色的宣纸，拿着毛笔站着写字，她写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写满了一张。每次都会引来候车人的围观，并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呢，就站在祖母旁边，慢慢地，我也开始写毛笔字了。

　　祖母退休后曾担任居委会主任，七十年代，我家是向阳院，暑假里、放学后，同伴们就会在我家看书，讲故事，祖母不厌其烦做好各项工作，深受孩子们的喜欢。谁有困难她就会去帮助。我同学家缺桌子，祖母便将家里的桌子送给同学家。在上海遇到有困难的学生，也是鼎力相助，经常到学生家里辅导功课，从不收费，还把自己的戒指送给贫困家庭，帮他们渡过难关。学校老师也被她感动，退休前送给她印有“黄老师留念”字样的杯子，如今我们一直珍藏着。

　　祖母也是我家经济上的顶梁柱。六十年代，父母工资低，祖母的退休工资是五十元，在当时就算高的了，每月给我母亲30元补贴家用，其余的资助她四个侄子，还会给孙子孙女们一些零花钱。而自己却很少花钱。

　　1985年，我参加成人高考在家复习，因股骨骨折躺在床上的祖母已是八十高龄，每天督促我复习。还提问叫我背诵回答，她不看任何资料，可以完整地讲述历史事件，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1986年6月，祖母突然问我，入党了没有?我一愣，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原来她担心曾受过的冲击会不会影响我入党。我冲她一笑:“入了”，(我是1986年年4月入党的。)便俯下身子紧紧抱住祖母，此时我的眼里早已充满了泪水。

　　祖母一生也较为坎坷，年轻时丈夫因病去世，一直单身，退休后，受到冲击，花甲之年还要去参加开河劳动，因手臂摔伤又被安排扫大街，但无论怎样艰难，祖母从不悲观，也从不抱怨，一直坚信党，相信组织。祖母的言行对我们影响很大，朴实做人，帮助乡邻，传播文化，敢于担当，不畏艰难，坚守信念。

　　我仿佛看到，三十年代初，年轻漂亮的祖母，笑意盈盈地走向小屠岸，他们相遇了，如今，我在老年大学与屠岸先生相遇了，读着他的《瞳孔》，细品诗的内涵，感受这位“大家”的风范，九泉下的祖母定会开心地笑起来的。

　　(文史语言系 宋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