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依然静静地流着,绕山坥流,汇入茶峒的大河。对溪高崖竹林里,黄鸟欢快地鸣叫着跳来跳去啄虫。太阳升起来了,小溪水面升腾起一袭烟纱,一只白鸭在小溪里游来游去叼食着小鱼。翠翠接替爷爷当起了船工。没人过渡时,方头大船安稳地停在水边,黄狗蜷曲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翠翠坐在屋门前愣愣的看着溪边的虎耳草,芦管也好久没吹了,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清澈灵动。
“渡船喽”,听见对溪的喊声,大黄一跃而起,狂吠着跳上船,翠翠赶忙解缆拉绳过溪,把客人稳稳地送到对岸去。
杨马兵不放心翠翠,隔三差五的把马托给营里人照看着,赶来碧溪岨看望她。来了就住上一晚。老马兵年轻时喜欢翠翠母亲,但翠翠母亲一颗心早在那军官身上,现在,他自然而然的就把爱转移给了翠翠,把翠翠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子了。他从茶峒城里割了块肉带来,翠翠则到白塔下菜园子里拔些青菜萝卜,摘几个辣子来做晚饭。杨马兵一面喝酒吃菜,一面跟翠翠拉着家常,说船总顺顺带信来仍要翠翠去城里他家住,要翠翠在那里等二老。翠翠还是摇头,他要在这里陪着爷爷,她可不愿意丢下爷爷,独自到城里去享福。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二老一直没有出现。转眼又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去城里河边看赛船的人多,翠翠迎来送往地忙了一大早上,渡客招呼着:“翠翠,进城看热闹去啊”,翠翠摇摇头,“不去!”。翠翠在溪边歇着,隐隐听着下游那边传来锣鼓喧闹声,她想起了去年端午跟爷爷进城看划船的光景,不觉站了起来,走到白塔下爷爷的坟山边,坐下嘤嘤地哭了起来“爷爷,你在那边好吗?翠翠想你……”,哭了一会儿,又吹起了芦笛,那哀怨、凄凉的笛声低低地回荡在山水间。哭着吹着,翠翠累了,她蜷卧在爷爷坟前睡着了,眼眶边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睡得很踏实,仿佛小时候在爷爷的怀里,温暖而又安全。
天渐渐晚了,月牙儿闪烁着银光,满天繁星眨着眼睛,给竹林,小溪,白塔涂上了一层清辉。忽然,对溪篁竹林里传来了歌唱声,还夹杂着“翠翠”的呼喊声,翠翠猛地惊醒了,“是二老吗?”,赶忙来到渡船边,黄狗更是跳跃着,向着对溪高崖狂吠,
只见对溪站着个壮实的年轻汉子,手里提着一只白鸭,翠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吗?二老?”,“翠翠,是我啊”,拉船,过溪,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不要碾坊啦?”,翠翠含着泪问道。
“不要,我只要渡船,只要你!”……
(文史语言系 范仲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