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幅员辽阔,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方言是中国文化的体现,每个地方都有地方方言。
我会讲好几种地方方言,我会讲溧水孔镇方言,会讲上海话,南京话,四川话等地方言,有些方言我信手拈来,维妙维肖,随时切换,游刃有余,碰到这些地方的人,他们都叫我老乡。
70年代初,我下放到溧水孔镇,才去时听他们讲话,像听天书,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因为做赤脚医生的缘故,经常要跟老头,老太打交道,他们只会说当地方言,根本不懂普通话,鸡对鸭讲。我就暗下决心,学说当地方言,揣摩讲话的特征,模仿他们的语音,掌握讲话的语调,没多长时间,我会讲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孔镇话叫叔叔是哇哇,叫男孩是小佬,叫女孩是妹头,干什么叫做嗯着,泥巴叫姆马,这些方言我原来闻所未闻,经过学习模仿,几十年都不忘,我去菜场买菜,碰到在常州包田种菜的孔镇老乡,用方言与他们讲话,”啊哟!碰到老乡了给。”(这个给是当地方言的语言助词)硬要送菜给我,我都拒绝了。
因为我是一名医务工作人员,经常要与四面八方讲方言的病人接触,用方言跟他们交流,瞬间会拉近双方的距离,亲切感油然而生,他们会畅开心扉,畅所欲言,有利工作的开展。平时我就努力学习各种方言,仔细琢磨方言的特征,模仿方言的语调,很喜欢学习各种方言。在学习过程中,使我认识到,学习方言,主要要掌握方言的腔和调,腔和调掌握好了,学方言就容易多了。
常州话是吴语的一种,属太湖毗陵片区。我是常州人,生在常州,长在常州,从小跟着妈妈学会了一口纯正的常州话。常州话语言助词用得较多,如嗲佬,好佬,铁佬,黑佬,白佬。外地人学常州话,首先学的是这些佬,但他们语音,语调不对,一听就知道了。常州方言有点俏皮,玩耍叫白相,白和相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鬼头鬼脑叫十骨千千,有点傻叫哈里哈气,出错牌了,叫吃苍蝇,严格管理叫收骨头,生气叫刹必气,有趣的常州方言,不胜枚举。作为常州人,我们有责任保护常州方言,让方言传承下去。
我孙子不会讲常州话,我教他常州顺口溜,说了几遍都说得很别扭。我说:”东边牛来咧,西边mo来咧,张godoujiago来咧。”他就跟我学:”东边牛来了,西边马来了,张家bou姐go来了。”讲得四不像,看来常州话在我孙子辈要出现传承断层了。因为儿子和我是常州人,儿媳是徐州人,在家就说普通话,孙子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中,就只会讲普通话了。我跟孙子说,以后在家跟奶奶学常州话,说常州话,常州人不懂常州话,这不成了笑话。
一次乘公交车,我听见一个奶奶和孙子的对话。孙子说:”亲娘,我的书包破了。奶奶说:”不要紧,亲娘goqi帮你拿眼线联联。我在旁边听了,对着窗外,憋不住笑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嘛,这位奶奶不会讲普通话,用常州普通话跟孙子讲话。常州人叫奶奶为亲娘,这位奶奶说的是:”不要紧,奶奶回家帮你用针缝一下。”你想想这个小孩还会说常州话吗?在孙子辈这一代人,会说常州话,已是屈指可数。如夫妻一方是常州人,一方是外地的,小孩肯定说普通话,如双方都是外地的,小孩也是说普通话,如双方都是常州人,爷爷奶奶也是常州人,小孩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小孩可能会说常州话,为了跟学校普通话同步,爷爷奶奶会用常州普通话跟小孩讲话,这个小孩就不会说常州话了。推广提倡说普通话,是对的,但我们也不能忘了根,方言是地方文化的根基。语言环境很重要,我去买菜时,看到外地在常州卖菜的新市民,他们的小孩虽然生长在常州,但他们讲的一口家乡方言,因为他们从小在家说的都是家乡方言,语言的掌握,主要在孩子7岁以前,7岁以后就难学了。哈哈!我是例外,因为我有语言天赋。
有时候,方言也不能随便说,我曾亲眼看到讲吴语方言的人,因模仿苏北口音,两人吵架了。苏北口音认为讲吴语口音的,模仿他是不尊重他,看不起他。所以我们在公共场合还是要提倡说普通话。 不要东施效颦,画虎类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比如说地方戏曲,都是用方言演唱,如越剧是浙江话,沪剧是上海话,锡剧是无锡话,淮剧是苏北话,河北梆子是河北话,黄梅戏是安徽话等等,唱得有声有色,有独特的韵味,如果用普通话演唱,就失去了各地方独特的魅力。
随着经济快速发展,人口流动性大,方言传承减弱。地方政符要制定保护实施细则,加强培养工程,培养方言专业人才。将方言纳入教育体系,让孩子能说一口常州乡音。重视推广常州方言,电视台,广播电台网络在公共空间实行普通话和方言双语播报。
我认为方言代表一个地区的根基,方言代表了一个地区独有的语言文化,保护方言,传承方言刻不容缓。
(文史语言系 何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