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个紫薇盛开丹桂飘香的日子,分别了几十年的泰山舰战友相聚在武进的新苑宾馆,阿泉的一首《牡丹之歌》和一首《咱当兵的人》点爆了宴会大厅,把晚会的气氛一下子推向高潮,一帮脸上写满岁月沧桑的老兵差不多把巴掌都拍红了。坐在台下的我,听着他那浑厚的男高音,看着他那个明星范儿,心里不知有多羡慕。
我边饮酒边在想,这阿泉怎么现在就这么厉害了呢?当初在舰上好像比我强不了多少。记得那一次在浦东的张桥搞军民联欢,开始他闹情绪,负责节目安排的阿立还打算把他换下来,让我顶替他独唱呢,后来他情绪平复了,才又让他上场。想不到他几十年之后竟比我强了上百倍!要说这唱歌,我应该说还是有点基础的,在读初中的时候就能够听到旋律把简谱记个八九不离十。那些个在风浪中颠簸的日子,我在军舰上教水兵们唱过好几年歌;建军六十周年时,我还跟一个女生在坐满上千人的大会堂里对唱过《两地书,母子情》;还不到十六岁,我就在农村的田野上边踩水车边敲小鼓唱车水号子了……有这样的经历,如果能跟个老师好好地学一学,说不定有一天等战友再相聚时我也能到台上去给大家亮一亮歌喉呢。
跟谁学呢?到哪里系统学习呢?听说老年大学有声乐课,于是我就瞅准了时机,于去年冬天的在老年大学网上报名系统中抢报到了学习民族声乐的名额。
进了老年大学的教室,看到的是一帮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银发“青年”,只是美女占绝大多数,帅哥还不到七分之一。一个个脸上荡漾着春风,一看就是还在追梦路上奔跑的人。
学习了一个学期,遇到了三个老师,都是年轻漂亮的,嗓音都很甜美,只是教学方法各有千秋。跟着她们也学到了一点歌唱技巧,但她们大都采用齐宣王听吹竽的教学方式,使得像我这样喜欢滥竽充数的人觉得学习没有压力,所以课后也一般不会再练习。
今年暑假过后,来了位黄老师。这个老师不仅人长得美,歌声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而且对人特别的和善温柔,教学又特别的敬业。她针对像我这样自觉性不高的人想了一个绝招,就是让每个人都交作业,今天在课上学的东西,课后你得在线上还给她,之后她对每位学员的作业细细点评,那怕时间到深夜,她也要把作业给你批改完。
有了要交作业这个任务,课后就不能将学过的东西丢在一边了,得练习呀。但练习也得有条件,呆在家里不仅影响家人,还影响左邻右舍,只能到野外去练。可野外也没有一块安静的地方,不是你走过来,就是他走过去。刚刚有了点激情,就被几个从你身边经过还大声说话的人扑灭了。
到哪里去练呢?终于让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一条东去的古运河在西瀛门处拐了一个弯,就在离那弯头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古色古香的游船,这条游船不是用来供人游览的,而是作为景点布置在河面上的。它固定地靠在运河的南岸,有一个桥式跳板可以让人到上面去观光休憩。这个游船,早上一般没人上去,晚上会有很多人,但到了晚上八点半之后一般也就静悄悄的了。我就打个时间差,在没人的时候上去练习。
站在游船顶上,享受着微微的秋风,再看看晨曦初露的长天,一腔豪情油然而生,止不住就放开了歌喉,唱得那河水似乎也放慢了流淌的节奏。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站在那里放歌,更是心旷神怡。近旁弯弯的怀德桥犹如抖落人间的美虹,又像一把彩色的七弦琴,当河水从它身下流过的时候,就像它弹奏的乐曲,这个时候,你不想唱歌都会觉得难受。有位诗人曾经对夜晚的怀德桥说过这样的话;“霓虹不是无情物,碧水琴声夜夜心”。
那一天正是中秋佳节,我又来到了游船顶上,只见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两岸贴水的长条光带犹如五色的彩绸,怀德桥的霓虹琴弦又已弹响,止不住就唱起了老师刚教的《敖包相会》:“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歌声惊起了一只白鹭,只见它煽动着翅膀,朝着月亮飞去,不知是不是要去告诉天上的婵娟,运河上有人在放歌呢!
(声乐戏曲系 声乐民族2042班 陈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