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我去参观了位于家乡雪堰镇潘家城湾村委董亦湘烈士的陈列室，对董亦湘烈士一般常州人都不怎么知道，下面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同乡人——董亦湘烈士。常州市烈士陵园大门前雄伟地站着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常州三杰”的雕塑，他们是早已家喻户晓的瞿秋白、张太雷、恽代英烈士。当我们走进烈士事迹陈列馆，映入眼前是一幅巨型铜塑，上面站着5位先烈。除了“常州三杰”外，其中有一位戴着眼镜的叫董亦湘，常州武进人，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中共早期的革命家、活动家，为党的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和革命实践活动，为中国革命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作过重大贡献，最后不幸被迫害致死于原苏联，年仅43岁。40多年后，烈士终于恢复清白，他的英勇事迹从此被列入革命史册。

一、 怀揣赤诚之心 革命倾尽全力

1.年少奋发图强。祖籍江苏常州武进区（原武进县）的董亦湘，原名彦标,又名桩寿，字叔桐，号亦湘。在苏联学习和工作时取名奥林斯基·列夫·米哈依洛维奇。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9月17日出生于武进县潘家乡董家旦村一个农家。少年时先在本地上私塾，13岁至18岁，在雪堰殷家旦殷家宗祠读私塾，住在清末秀才殷彦恂塾师家四五年。由于家境贫寒，董亦湘从小过着半耕半读生活，农忙时仍回家种田，是本村的插秧能手。他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求知欲强，每年总有两次赶到80多里外的武进县城——常州买书，很早就读到梁启超的《饮冰室全集》、邹容的《革命军》等，对我国古代文学也有浓厚的兴趣。曾将“大丈夫以身许国，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誓言刻于笔筒，置于案头作为座右铭。19岁时开始在家乡董家旦捲馆设塾办学。为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和学业上的进取, 1918年秋，在他20

岁那年，由他的老师殷彦恂介绍，前往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在编译

新字典部当助理编辑。

2.入党并发展组织。董亦湘进商务印书馆后，很快接受新思想。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进一步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他业余自学英语、俄语，阅读马列著作，研究社会主义学说,接触了瞿秋白、恽代英、俞秀松等早期共产党人，与馆内的沈雁冰（矛盾）情同手足。1922年初，由沈雁冰介绍加人中国共产党，成为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此时，他先后担任中共上海商务印书馆第一任党支部书记、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国民运动会委员等职，并在上海大学社会系任教。1923年7月，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决定:上海的53名中共党员，以居住较近、便于掩护、方便活动为原则，进行重新编组，共分4个组。住在闸北一带的党员编在第二组，名为商务印书馆小组，有沈雁冰、沈泽民、杨贤江、张国焘、刘仁静、徐梅坤等13名成员，董亦湘任组长。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根据党中央的指示，董亦湘、沈雁冰、杨贤江以个人身份参加了国民党，并在国民党上海执行部任国民运动委员会委员。

3.有幸结识毛泽东。董亦湘还是无锡党团组织的创建人之一，他在无锡介绍孙冶方等人加入共产党，帮助他们建立了无锡党支部。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执行部组织部秘书毛泽东，两人交往甚笃。毛泽东赠给董亦湘一本亲笔题名的《唐诗三百首》，他十分珍惜，一直带在身边。1924年4月，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改组为中共上海地方委员会，原商务印书馆小组改称闸北组，归闸北区委领导，董亦湘依然任组长。

4.全力传播新思想。早在参加革命前，董亦湘就非常关心国家和人民的命运，特别热爱读书。读至伤心处往往潸然泪下。他常与友人纵谈天下大事，对人们讲述中外历史，歌颂那些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深恶痛绝那些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他写过数篇论述救国救民之道的文章，抒发了他强烈的爱国热情，得到他的老师、当地著名人士殷彦洵先生的赞赏。他热爱家乡，走遍家乡的山山水水，南至太湖、西至滆湖，东到无锡，北到长江方圆几百里范围内进行过多次调查研究，画过几十幅图纸，写出兴修水利的建议书，设想为民造福。

董亦湘不但孜孜不倦地学习马列主义，追求真理，还利用各种机会宣传革命真理、传播火种。在去苏联学习前，董亦湘和瞿秋白等在上海大学和上海学联联合发起组织的夏令讲学会上讲课，宣传马列主义。他先后在《民国日报》《中国青年》等报刊上发表了《告今日追悼列宁者》《唯物史观》《人生哲学》《民族主义》《民族问题》等文章，还编写出版《社会发展史讲义》等，启发民众反帝、反封建的觉悟。

5.积极参与国共合作。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董亦湘被任命为国民党江苏省党部执行委员等职，他为发展国民党员，改组国民党组织，频繁地往来于上海、苏州、无锡、常州、丹阳、镇江等地，在工人和知识分子中做了不少宣传、组织工作，并发动社会各阶层的力量开展爱国运动。董亦湘还支持帮助和欢送商务印书馆部分同仁赴法国勤工俭学。他在群众中培养了许多党的积极分子，并先后受中共中央负责人的委托，多次去柳亚子先生家访问，同柳谈心，为党和柳亚子建立了密切联系。

6.积极参加“五卅运动”。1924年8月到1925年上半年，董亦湘还曾在国共合作的上海大学社会系任教，讲授社会发展史（此处“并参加过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一句，时间概念错，故删去）。1925年1月，无锡第一次中共党员会议在城中公园多寿楼西侧空地举行。出席会议的有董亦湘、孙冶方、唐光明、徐萼芳等6人。会上建立中共无锡支部，推选孙冶方为书记。1925年的“五卅运动”，是中国共产党把工人的经济斗争转变为反对帝国主义的民族斗争，拉开了第一次大革命的序幕。中国共产党发表《为反抗帝国主义野蛮残暴的大屠杀告全国民众书》，提出这次反抗运动的主要目的，在于“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

董亦湘根据党的指示，立即投入工人运动中，他奔赴日华纱厂，代表闸北地区的工人向该厂工友表示慰问，支持他们的正义斗争。接着，在党组织的领导下，董亦湘和侯绍裘等人密切配合，日夜奔走，发动工人参加示威游行。在“五卅惨案”发生的次日晚上，他又发动商务印书馆的党团员和积极分子参加上海总工会在北河南路总商会召开的大会，决定参加全市罢工、罢课、罢市斗争。他组织宣传人员到马路上去演讲；布置商务印书馆美术组的人员画了许多宣传漫画，贴到大街上；同时，他亲自到南京路、浙江路一带，同店员中的积极分子一起，动员和组织店员同工人、学生采取一致行动罢市。6月4日，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董亦湘又和韩觉民、侯绍裘、沈雁冰、杨贤江等30余人，发起组织教职员救国同志会，动员全市教职员和学生结合，积极投入反帝救国运动。8月6日《上大五州特刊》第七期发表了董亦湘的《民族革命讲演大纲》。同月，董亦湘等人又发动和领导了商务印书馆3000多名职工的大罢工。这次罢工经过激烈的斗争，资方被迫承认工会，并接受增加工资，改善工人待遇等条件。

7.发展青年陈云入党。1925年20岁的陈云，已是上海印刷工人联合会活动的积极参加者。震惊中外的“五卅运动”在上海爆发次日，上海总工会在闸北宣告成立。在党和上海总工会号召下，热血青年陈云和章秋阳、徐新之、恽雨棠、谢庆斋等商务印书馆一大批职工，响应党的号召，投身于这一伟大的反帝运动中，接受斗争洗礼。在如火如荼的斗争中，陈云面对白色恐怖说：“铁窗生涯，家常便饭；杀头枪毙，告老还乡。”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他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一切。通过党组织长期的教育、考察，陈云经董亦湘、恽雨棠介绍，在“五卅运动”中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从1918年到1925年，董亦湘在上海度过了7年时间。在董亦湘短暂的生命旅程中，这7年是十分重要的时期：他在这里投入革命斗争，在这里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在这里实现了思想的飞跃，在这里成为活跃的政治活动家。

二、远赴苏联留学 含冤异国他乡

8.远赴苏联留学深造。1925年8月，董亦湘告别妻儿，被党组织派往苏联学习。在苏联，他起了一个俄文名字叫奥林斯基·列夫·米哈依洛维奇，先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列宁学院学习。因为他曾经当过老师，所以在学习期间，和张闻天一起担任了助教。他对党忠心耿耿，学习刻苦勤奋，工作积极认真，待人诚恳热情，深得学校信赖和中国留学生的爱戴。

当时，中山大学尚处在初创时期，董亦湘和俞秀松、周达文等受命参与学校教务处工作，帮助制定培训方针，草拟教学方案，购置中文图书，深得教务处主任阿郭尔的信任和赞赏。由于赴苏的二三百名中国学生大多不懂俄语，联共党组织为了尽快培养翻译人才，从学生中挑选了董亦湘、俞秀松、刘少文、西门宗华、王明等十几个基本上能听懂俄语的人，组成速成班，经过短期培训，兼做翻译工作。从1926年下学期起，董亦湘既是中山大学的学生，同时又兼任低级班的助教。1927年6月，中山大学首届学生毕业，董亦湘因学习成绩优异而被留校，和张闻天等一起，在中山大学中国革命研究室当文字翻译。董亦湘常把《真理报》刊载的中国革命的消息报道译成中文，贴在校内走廊上给中国学生和教师看，同时还研究探讨一些重大问题。由于董亦湘学习刻苦勤奋，工作认真负责，为人正派厚道，在中国留苏学生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9.遭到王明诬陷打击。董亦湘在苏联留学期间，同赴莫斯科学习的王明，自恃俄语学得快，夸夸其谈，爱出风头，好表现自己，目空一切。他一方面竭力巴结讨好时任共产国际东方部副部长兼中山大学副校长（后为校长）的米夫，一方面在同学中拉帮结伙，建立了以自己为首的“28个半布尔什维克”宗派小集团，把同学中对当时中国革命的一些不同看法搜罗起来，横加指责，用来打击与自己有不同观点的同学，引起了绝大多数同学的反感和不满。对于王明的恶劣行径，董亦湘、俞秀松等曾进行了诚恳、耐心的批评教育和劝导。但由于王明的所作所为得到了米夫的赏识，因此王明宗派小集团掌握了中山大学的行政和支部局大权。为了压制同学们的不满，王明以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手段，捏造了一个所谓“江浙同乡会”的反动组织，把董亦湘、俞秀松、周达文等诬陷为“江浙同乡会”的头头，并在米夫的策划指使下恶人先告状，向正在莫斯科的中共中央总书记向忠发进行告发。向忠发偏听偏信，竟在一次留苏学生大会上宣布：“江浙同乡会”是反动组织，不坦白的就要枪毙。这不但引起了江浙籍学生的极大恐惧和愤怒，也在全校引起了思想混乱。董亦湘、俞委松和许多同学纷纷向中共中央、联共中央和共产国际提出申控。1928年，以瞿秋白为团长，周恩来、邓中夏、余飞等为成员的中共代表团，和共产国际监察委员会、联共监察委员会，组成三方联合审查委员会，经过认真审理，作出了否定“江浙同乡会”反动组织的结论。这年冬天，联共中央监委书记亚洛斯拉夫斯基将董亦湘保送到列宁学院深造并担任翻译工作。

    10.在冤狱里含冤而死。王明捏造“江浙同乡会”反动组织的阴

谋虽然未能得逞，但他又借此后不久联共开展批判托洛茨基和布哈林，进行清党之机，诬陷董亦湘等人为“托派”。1931年1月，王明在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夺取了中共中央的领导权，便进一步迫害董亦湘。1933年初，联共调董亦湘到苏联哈巴罗夫斯克（伯力）工作，任远东苏联内务部政治保卫局全权军事代表。1937年联共进行又一次大清党，因王明谗言陷害，联共当局将董亦湘逮捕入狱。第二年，与王明一派的康生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解放》上发表文章《铲除日寇侦探民族公敌的托洛茨基匪徒》，诬蔑董亦湘等人是“在苏联的中国托洛茨基匪徒”。接着，苏联的《真理报》和巴黎的《救国时报》也发文附和。1939年5月19日，董亦湘在哈巴罗夫斯克（伯力）狱中含冤而死，终年43岁。

三、还原历史真相，烈士平反昭雪

11.多方寻找烈士踪迹。长期以来，董亦湘经历的血雨腥风，远在武进潘家的亲人们全都不知。根据1984年8期《江苏革命史料选辑》、后载入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主编的《党史通讯》上的《关于我党早期革命家董亦湘历史情况》的调查报告中反映：董亦湘于1925年去苏联后，曾与上海工作的胞弟董涤尘保持通信，可到了1932年年底这种联系中断了。此后务农在家乡的妻子龚宜大及年幼的儿子孝先、女儿梅珍等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已出嫁的女儿董梅珍带上丈夫和两个孩子，于1946年春打听到中共领导人中有个董必武，以为是董亦湘的化名，“必武”，必定是武进人的含意，因此她冒着风险到苏北解放区东台、兴化、宝应、淮安等地通过新四军领导人叶飞、管文蔚等查问其父亲的下落。管文蔚司令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立即给董老发电，但回电答复“董必武没有这样大的女儿”。

1948年，沈雁冰要去苏联讲学，董涤尘托他探听董亦湘的下落。沈雁冰在苏联到处查问此事，但因苏方未肯透露真相而未获确实消息。

1953年，董亦湘的儿子孝先、女儿梅珍分别写信给中央领导人、中组部和中国红十字会，请求打听其父的消息。后来接到大意均是“暂查无下落，待查到后再通知”的复信。

1959年1月，苏联中央军事监察院、远东军区军事法院根据董亦湘在苏联的妻子奥迦依的申诉，对董案作了复查，作出了“应以无罪结案”“死后亦应完全恢复声誉”的结论，并分别发出为董亦湘平反的通知和证明。然而，由于中苏关系日趋紧张，特别是康生对董亦湘的问题一直讳莫如深等，致使董亦湘蒙受的冤屈未能尽早洗雪。

1960年，董涤尘请中国红十字会寻找在苏联的董亦湘，正巧董亦湘的苏联妻子奥嘉依，也在请国际红十字会寻找已故丈夫董亦湘在上海工作的弟弟董涤尘，就这样双方接上了关系，之后互有书信往来。奥嘉依曾在来信中告诉董涤尘，其兄在苏联伯力任职及被捕致死的情况，同时寄来苏联于1959年1月为董亦湘恢复名誉的通知和证明的副本，但历经磨难的董涤尘严守这个秘密不敢有丝毫的透露。

12.发现并调查冤案线索。一晃又过去了20年，1981年10月，武进县开始征集党史资料和编修地方志，武进县党史办主任和常武地区革命斗争史编委办公室副主任张尚金，出席全省党史资料征集工作会议。会上，全国政协常委、省党史资料征委会主任、曾于1928年担任过中共武进县委书记的管文蔚同志在谈到他早年投身革命的经历时说：“1924年11月，我在无锡省立第三师范，是恽代英、董亦湘引导我走上了革命道路。”这使张尚金猛然想起前不久潘家乡史志办《潘家乡志》主笔徐荫良，曾反映过该乡有位早期共产党员叫董亦湘，其子女还在的线索。

会议一结束，张尚金就请潘家乡史志办通过董亦湘的子女提供进一步的情况，还通过健在的董亦湘胞弟董涤尘，找到了《上海青运史资料》（1982年第一期），内有中国社科院青少年研究所罗征敬写的《俞秀松是我党最早的青年工作领导者》一文，该文详细记载了董亦湘和俞秀松等在上海从事革命活动，以及董、俞等同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期间，与王明宗派集团开展斗争后来遭王明、康生诬陷被冤杀的资料。于是在周必达、潘汉东等老同志的支持下，很快就组织力量，从事专项调查。

13.终于彻底平反昭雪。1983年4月7日，经过一年多的调查研究，经县委组织部和县史志办联合签发的《关于要求为董亦湘恢复名誉，以便载入党史、县志的报告》上报中央组织部。这期间，新华通讯社江苏分社记者赵明来武进采访，了解到对董亦湘冤案的调查情况，立即写成内参呈送中央和省委领导同志。很快就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在内参上作了批示。陈云同志说：“董亦湘在国内是个好同志。”1984年5月30日，中组部正式决定给予董亦湘同志恢复名誉，平反昭雪，当年7月12日中共武进县委员会发出《关于给董亦湘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这件长达40多年的历史冤案终于得到了澄清。

14.陈云为董亦湘纪念碑题字。1987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批准董亦湘为革命烈士，陈云同志也及时寄来了他题写的董亦湘纪念碑碑文。4月27日，中共武进县委和县人民政府在潘家桥为中共早期党员、革命活动家董亦湘的纪念碑举行隆重揭碑仪式，管文蔚等领导同志参加了活动，陈云为纪念碑题写的碑文正式展现于前来凭吊烈士的广大公众面前。当年我在潘家中学任教，亲眼目睹了揭碑仪式的全过程。

  15.烈士精神代代相传。2020年1月9日，董亦湘研究会举行2019年度总结会议，总结在全体会员的共同努力下，董亦湘研究取得了许多成果，《董亦湘研究文集》初稿30篇24万字征集完成。

时光荏苒。如今，当年在纪念碑前种下的小小松柏已经枝繁叶茂，董亦湘的故事也广为传播；如今，在迎接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光荣时刻，我们要学习先烈的坚定理想信念，要将烈士们的革命精神代代相传。（声乐戏曲系 龚小仙）